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渣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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渣男

侯府門前一陣兵荒馬亂。

平安眼疾手快地抱住自家夫人,驚慌失措地喊著“快叫大夫”。周邊都是或鄙夷或看戲的眼神,平安知道眼下自己不能慌,她一慌,更沒有人幫姑娘了,可她生性好哭,縱使咬緊了牙關,淚珠還是爭先恐後滾了下來。

平安委屈,替姑娘委屈。

她幽怨地瞪著陳寅禮,可陳寅禮眼下只在意方婉柔有沒有被嚇到,溫言軟語,似水柔情。

方婉柔微微搖頭,告訴他自己無事。在西北吃了這麽多年苦,她早已不是當年那般弱不經事的高門小姐了。

崔氏冷眼看著這一堆亂象,除了丟臉她已想不出別的詞來形容這個兒媳婦。這樣的大喜日子在侯府門前暈倒,外人瞧見該如何非議?崔氏不耐煩地讓人將秦瑤光挪回正院,又讓陳嬤嬤去請大夫。

闔家高興的日子,卻因為秦瑤光敗了興致。崔氏也不願意站在門外叫人看熱鬧了,開口叫眾人都先回去。她自己則一手牽著方婉柔,一手拉著陳寅禮,轉身回了院子。

這些年婉柔在外不知受了多少罪,崔氏每每想哀痛欲絕,如今婉柔能回來,她是絕對再讓婉柔委屈。

侯府眾人看著老夫人這般態度,便知道這位方姑娘的地位了,也更看清楚了秦瑤光這位侯夫人的可有可無。

兩扇朱門應聲合上,侯府院落又重歸冷清。

楊氏是個無悲無喜的性子,她知道方家的事,可那些於她沒什麽關系,也並不想管。高氏還在為了林姨娘有孕一事正對陳季年使小性子,並不理會方婉柔的到來會帶來什麽。

唯獨陳念知嘆了一句:“往後家裏有的鬧了。”

陳季年一邊哄著高氏,一邊反過來問陳念知:“你不跟著聽一聽?”

“該知道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。”她是沒空過去看母親對著一個外人噓寒問暖。

任憑外面如何鬧,進了上房後,崔氏瞧著方婉柔一如往昔般溫柔恭順,那顆驚喜不定的心頓時安穩下來,喟嘆:“你母親若在天有靈,得知你平安歸來定然歡喜。”

當年方家被卷入貪汙案中,家中上上下下幾百口人逃的逃、散的散,盡管崔氏盡心打點,可體弱多病的方母還是沒能挨過去,死在了流放前夕。好友病逝,自己又不能幫忙照顧她唯一的女兒,崔氏實在痛心。好在,如今都團聚了。

崔氏方才拉著方婉柔的手便察覺到不妥,如今坐下之後方才握在手心細看,原本嬌若無骨的手,指腹上已經長滿了繭子,崔氏淚意翻湧:“怎就如此了?”

方婉柔靠在崔氏身側:“流放途中我們身上攜帶的錢財都被洗劫一空了,一路苦過來的。等到了西北,每日需砍柴、挑水、洗衣,再好看的手也經不起這樣的粗話。不過比起父兄,我已算是好多了,他們的活更重,若是做的不好,戍邊的小卒們便動輒打罵,父親年事已高,被打之後幾次病重,差點沒活下來。”

崔氏追問:“那他們如今在何處?”

“仍在西北。”

崔氏一時無言,她原以為方家是立了功銷了罪,這才能平安歸京,原來竟不是這樣,崔氏心中漸生不安,問道:“那……婉柔是如何上京的?”

方婉柔跟陳寅禮對視一眼,雙雙跪在地上。

崔氏一楞。

方婉柔正欲開口,陳寅禮卻先她一步搶白:“母親,是我叫人將婉柔找回來的。您知道,我對婉柔一往情深,自從去了西北之後我便日日派人苦尋方家蹤跡。皇天不負有心人,終於還是尋到了。當年方家落難,兒子在朝中資歷尚淺說不上話,如今既有戰功在身,無論如何也要接婉柔回府,不叫她在西北苦寒之地再受折磨。”

陳嬤嬤見主子心緒不對,忙端來一盞茶水給崔氏壓壓驚。

崔氏握著茶水的手微微顫抖:“聖上知道這事了?”

陳寅裏頭低得離開:“知道,兒子已向聖上請過罪了。”

他沒說自己用戰功換了方婉柔自由,可是崔氏已然猜中了,驚愕道:“用你的戰功換來的?!”

陳寅裏遲疑了一瞬,終是點了點頭,這些事瞞著也無用。

崔氏失神一般地楞怔在原地,剛剛端起的茶杯滾落到地上,摔得七零八落。

陳寅禮自知有錯,不敢多言。

“姨母,都是婉柔的錯,您別跟寅禮哥置氣,是婉柔罪該萬死!”方婉柔心知道不妥,不住地磕著頭。確實是她的錯,寅禮本應順風順水的人生,終究是砸在她手上了,崔姨母或打或罵,都是她該受著的。

陳寅禮想拉她,可是顧及母親心意,還是縮回了手,壓抑著心頭情緒。

待崔氏回過神來,竟發現方婉柔額頭都已磕破了,那一抹鮮紅刺傷了崔氏的眼睛。她想起自己對方母的情誼,方母已經不在了,還要逼死她唯一的女兒嗎?

崔氏連忙讓陳嬤嬤將人扶起來坐好,責怪道:“你這孩子,怎麽一點都不心疼自己的身子骨,若磕壞了,我該怎麽向你母親賠罪?”

方婉柔泫然欲泣:“姨母不怪我?”

“怪你做甚?”崔氏嘆了一口氣,強逼著自己釋懷。事已至此,出言責怪已經挽回不什麽了,既然已鬧到聖上跟前,便改不了,不如就此作罷吧,反正寅禮還年輕,軍功往後還能掙。

崔氏心中念了兩句佛,漸漸地倒也沒那麽痛心了,對方婉柔的疼愛也占了上風。至於心裏僅剩那點不自在,不多久也都隨風而散。

“既然回來,往後便安心住在侯府吧,有姨母跟寅禮在,不會叫你為難的。”

崔氏將二人的手拉起來,合在一起。

當年沒有結成的親事,眼下也能圓滿了。

玉兔東升,金烏西墜。待最後一縷餘暉散盡,暮色悄然而至。

重重帷幔被夜風吹得輕輕晃動,秦瑤光臥於錦被之中,胸脯劇烈的起伏著,睡夢之中積攢的怒火似乎要沖破束縛,攪得這侯府一個天翻地覆。

暈厥之際,秦瑤光便知道是那系統作祟。她本是要沖上前質問陳寅禮,誰想到剛一有動作,整個人又被拉入了白茫茫的空間之中。

秦瑤光氣壞了,陳寅禮同那姑娘親密無間的模樣讓她憤憤不平!自己在侯府伺候一家老小,陳寅禮竟在外頭偷腥!

眼下不能拿陳寅禮如何,便只能質問系統:“你為何自作主張拉我進來?”

“否則呢?讓你在大庭廣眾之下質問陳寅禮?”系統不鹹不淡地回道,“今日不論他如何解釋,下不來臺面的只會是你。”

當頭一棒!

秦瑤光失魂落魄,彎下腰,無力地倒在地上。是啊……整個武信侯府除了平安,有誰會站在她這邊呢?

系統知道她現在心裏真一團亂麻,將她拉進來,也是為了告訴她事情原委。在系統的解釋下,秦瑤光才知道了真相。

原來,她竟真的是個替身。

武信侯府同方家是通家之好,陳寅禮與方婉柔更是從小定了親事。只是後來方家被卷入一樁貪汙案中,舉家流放,因不願意牽連武信侯府,做主退了親事。

陳寅禮當年無權無勢,不能替心愛之人張目,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。方婉柔走後不久,老侯爺又戰死沙場,陳寅禮那半年間都是一蹶不振,直到兩年前的花朝節,他去寺中請僧人給方母祈福誦經,途中救下了與方婉柔有五分相似的秦瑤光。

方婉柔不在,他便將秦瑤光當成了她。

原來那一腔柔情,並不是對著她的。

一層一層撕開殘酷的真相,秦瑤光聽後心若刀絞,拳頭吱吱作響。

她將陳寅禮當作親人、愛人,陳寅禮竟然拿她當替身?未免欺人太甚。

系統趁機提議:“他如此待你,還是趁早和離的好。”

“和離?我若眼下合理,豈不成全了他們?”秦瑤光冷笑一聲,果斷搖頭,她不會這麽傻,離開了侯府她能去哪兒呢?回秦家?那是斷斷不能的。

“那留在侯府委曲求全,便是你想要的結果嗎?”

秦瑤光斂下眼眸,無言以對。

“他並非真心待你,往後你留在侯府,也不過是個外人而已。”

秦瑤光緘默。

當初嫁入侯府時,她曾懷揣著無盡的欣喜,滿心以為自己離了秦家的狼窩,往後的日子都可以平平安安,富貴無虞,可現實卻讓她狠狠地跌了一跤,摔得體無完膚。終究是她天真了。

系統循循善誘:“看吧,這樣無望的日子你也是不屑過的。聽我一言,早日完成任務,與那陳寅禮一拍兩散。只要順利通關,來日便可以領黃金三萬兩。有錢能使鬼推磨,你拿著這三萬兩黃金,還怕後半輩子不能富貴安穩?”

等等——

秦瑤光耳朵一動:“黃金?”

系統矜持:“嗯。”

“三萬兩?”

“童叟無欺。”

驟然聽到三萬兩,秦瑤光便深吸一口氣,有些坐不住了。誰會跟錢過不去?她原就是商戶女,平生最愛黃白之物。

秦瑤光的嫁妝滿打滿算加起來也換不來黃金百兩,三萬兩,她畢生取用不盡,這無疑是個巨大的誘惑,可她還藏了一個心眼兒:“我怎知你說的是真是假呢?”

“待會兒你出去之後自然能驗證。”

秦瑤光繼續打探道:“你說的那項任務,只是和離麽?”

“和離是最終任務除此以外,系統還會布置日常任務,宿主只要及時完成,還可以獲得豐厚獎勵。”

“難麽?”

“不難。”

“跟崔氏有關?”她小心翼翼問道。

系統無奈:“你都敢去質問陳寅禮,卻不敢與崔氏對上?”

秦瑤光訥訥:“你不曉得崔氏的可怕。”

她對崔氏,是恐懼到了骨子裏。

系統深知此事不能著急,所以只說:“放心吧,不管什麽任務我都會助你一臂之力。待你真正反抗之後,便會知道這些事做起來易如反掌。”

“是嗎?”秦瑤光呢喃。

也對,再難能難過她在侯府的這一年?她唯一能仰仗的便是陳寅禮的真心,可這真心也成了笑話,她其實已走投無路,眼下系統能找上她,反而給她帶來了指望。

反正她深陷泥淖,無法自拔,往後的日子,總不至於比如今還要差。

秦瑤光站起身,道:“只要你能保我平安,便都聽你的。”

“契約已成,恭喜宿主。”系統正要給她布置第一次任務,卻聽得外頭腳步微動,警惕道,“有人來了。”

話音剛落,又是一陣白光閃過,秦瑤光自幻境中蘇醒。

她坐起身,摸索了一下,最後在枕頭邊發現了一錠金子。看來,系統說的都是真的。

見到了真金子,秦瑤光再不懷疑了,這系統是真心有兩分本事的。眼下有了這助力,焉知不是她的機緣。

老天爺還是不會虧待好人的。

她才剛收好,便聽外頭平安不情不願地喊了一聲“侯爺”。

秦瑤光木訥少頃,旋即一把掀開了被子。

好啊,她本來還想找這對狗男女算賬,誰想他竟自投羅網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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